家樂——回不去的童年時光


投稿者：家樂



童年的我與 “卡卡” 有一段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愫。我很害怕看見 “它”，但偶爾由於好奇心作祟，我偶爾又很想看見它。是吧，女人的矛盾天性果然從小就表露得一覽無遺吧。

其實，什麼是 “卡卡”？

這是個很好的問題，然而我覺得可能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沒有答案的答案。比如小時候，處於五、六歲的我們常常很愛問一些燒死腦細胞的問題：“為什麼月亮只可以在晚上出來？” “為什麼爸爸會長鬍子？” 等等等等等一百萬個為什麼。問這些都沒問題，因為我爸媽會的話會回答我，不會的話就亂掰一場，反正小孩子說什麼都會相信。重點是，答案有了一個讓人覺得 “欸，我可以接受這樣的解釋” 的感覺。

但除了一個名詞—— “卡卡”，我到了二十年後的今天還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它是什麼？是從哪裡來的？

哦，如果你們不會發音的話，讓我來教你們。它是念作 “Ga-Ga”。第一個字第三聲，第二個字第二聲。

二十年前的我曾經從母親的口中聽見了 “卡卡” 這一詞，從此我感覺我的世界住進了一個我不認識它，但它可能認識我的 “東西”。

那時是一個人稱 “七月半” 的晚上，電視機裡正在放著一部我特別愛看的片子。你懂的嘛，小孩子家沒規矩，看起電視來往往都忘記幾點了，嚴重一點的話可能 “連阿媽都唔認得”。我阿媽那時候應該是不想浪費太多電源，或者覺得小孩子本來就應該八點半就上床睡覺——這個好像是小孩子的 to do list 來的咧！然後她就只說了一句：“好啦，你再不睡，等下 ‘卡卡’ 就來了。我就不知道你了哈。”

我阿媽是個非常有趣的婦女。她在表達詞義方面往往會表達得很抽象，可是往往你又可以感覺到那個畫面感。那時年幼的我還問了一句，“蛤？是什麼來的？” 我媽就有點腦羞成怒地說：“卡卡就是卡卡！叫你睡覺就是睡覺！” 但我並沒有那麼做。我依然看著我的電視節目，開心得半死。

後來終於準備入睡了，我準備關電視機的時候突然聽見了一聲：“你為什麼不睡覺～” 那是一把很低沉的女聲，把那時只有七歲的我嚇得半死，腦子裡突然想起了我媽說的“卡卡”。完蛋了！ “卡卡” 是不是要來了？ ！但是它是什麼東西啊？於是我連尿都沒尿，趕快跑進房間躲進被子裡，祈求 “卡卡” 不要來了！可是很不幸的，我聽見從門外還傳來一聲：“妹啊～” 咦！為什麼“卡卡” 會知道我的小名！這個小名明明只有我的父母知道。在門外 “卡卡” 一聲一聲的呼喚下，膀胱本來就無力的可憐七歲小妹妹終於忍不了尿意，尿褲子了。

自從那次以後，我就非常堅信，“卡卡” 是真實存在的。於是，我和我媽說了我那天遇見“卡卡” 了，我媽居然一臉得意地說：“對不對，叫你早點睡，你又不睡！” 然後我就問了一句：“那'卡卡'，是不是鬼？” “呸呸！不要講那種東西！等你大了，你自己會明白。” 哦，又是一個沒答案的問題。後來，我為了不讓只有我一個人獨自承受害怕 “卡卡”，把這份 “好康” 也和他分享。

記得那時弟弟小，半夜需要起來上廁所的時候會忍不住想起可怕的 “卡卡”，所以都需要我陪他。所以，這就成了我威脅他幫我做事的理由。 “弟，幫我去拿那個放在冰箱的蛋糕！只要巧克力的！” “我才不要，你自己去！” “好！你不去對嗎？半夜'卡卡' 來找你哦！你就不要叫我陪你上廁所。” 通常只需要這一招，我弟就會乖乖就範。真的是可愛又聽話！

後來有一次，我弟居然造反了。他說：“反正我又沒有看過，我才不怕呢！” 好啊，居然不聽話，看我怎麼教訓你！於是那天晚餐的時候，我對我弟特別好，我把我自己的汽水都給他喝，還幫他續了幾杯。後來半夜的時候，他尿意來了，趕緊前來敲我的房門。我就說：“欸，不是有人說不怕 ‘卡卡’ 的嗎？既然不怕，自己去就好咯！” 然而我知道，我表演的大好時機來了。

在確定我弟進了廁所後，我就躲在靠近廁所的小房間裡，一遍又一遍地呼喚我弟的名字，當然是以低沉的聲音。我弟果然嚇得屁滾尿流，嘴裡一直說著：“對不起'卡卡'，我以後要聽我姐姐的話！” 其實我真的很想笑出來，但此刻的我是“卡卡”，我不能這麼做。後來跑回房間後，我聽見弟弟敲了爸媽的房門，說他遇見 “卡卡” 了。然後我媽就罵了一句，“神經病！”。此刻的我在房間裡笑得打滾在地上。後來，我弟真的非常聽我的話，直到他上了中學不再相信 “卡卡” 為止。

直到我上中學前，我再也沒有遇過 “卡卡” 了。那個是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後一次。

若干年後我和我媽聊起這個話題，我媽居然說：“哦，那個聲音是我扮的，誰叫你不聽話。” 所以，我恐懼了整個童年生涯的“卡卡” 居然什麼都不是？天啊！我還記得那時我還會反复地檢查房間的門和窗戶不讓 “卡卡” 進來，甚至做錯事情還會向 “卡卡” 道歉。

那，“卡卡” 到底是什麼？這個問題，由二十年後的我向以前的自己回答。其實，它只是你內心的一種恐懼，一種不安和害怕，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恐懼和害怕的點。所以，當你克服了心中的 “卡卡”，並不再害怕的時候，那麼恭喜你，你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