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大旭《絲之謎》


投稿者：陳曉芬



二戰期間的馬來亞，對我而言，是個謎一樣的年代。那些年的任何事與物，都充滿莫名的吸引力，叫人想要探個究竟。

《絲之謎》（又名:《和諧絲莊》）是大馬作家歐大旭於 2005 年推出的處女作，故事背景就設定在 1940 年代的馬來亞，講述一個謎一樣的男子林強尼這一生的故事。

林強尼之所以如謎一樣，是因爲他的形象，通過書中的三個人的敘述，慢慢拼湊而成。

書分爲三個章節，第一章節是林強尼兒子林寶玉對父親的敘述，從他對父親的接觸和查閲大量的資料，認爲他父親是個邪惡的殺人狂魔，他是如此描述父親的，「有些人生來便帶有一股邪惡，這股邪惡敗壞了他們的血液，像神秘的病毒在血管裏流淌」。

林強尼可能生於 1920 年，沒有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誰，很可能來自中國南方，在 19 世紀後期被英國人帶來馬來亞做礦工。

人們常説，法律並不總能辨別好壞。強尼才十幾歲的時候第一次殺人，謠傳他因自衛而殺人，犯了罪卻不負任何責任地逃脫的美妙感覺，使強尼從此踏上一條不歸路。

強尼爲了更大的權利，施計殺死河谷共產黨軍隊的總指揮陳虎，一個欣賞他，給他工作機會，提拔他的人。這是他第二次殺人。有錢有權以後，他娶了河谷最富有、最有勢力的人物宋狄克的獨生女宋雪兒。

爲了能當最有勢力的人物之一，他策劃一起店鋪爆炸事件，導致岳父受重傷，變成虛弱老人。狄克 1943 年被日軍拘留期間死去，許多人認爲他是被日本秘密警察，也就是日本憲兵隊的總頭目國近守草率處決。

強尼這一輩子做的任何壞事，都無法與他在 1942 年 9 月 1 日所做的事相提並論。也是雪兒難產去世，而寶玉出生的日子。

那一天，15 個共產黨最高領導人，每人帶了幾個手下，總共 44 個人，集聚在河谷最南端的大石灰岩墓穴，是強尼召集這些黨員開的會議。結果他沒有出現，山洞出口卻遭日軍圍堵，29 名最重要的共產黨員被殺死在山洞裏，15 人被捕後遭到殺害。馬來亞反日人民軍再也無法恢復到以前的樣子。

16 名最高指揮官中只有一個人活下來，這個人就是林強尼。

日戰期間，沒有任何一家公司能像強尼經營的和諧絲莊那樣繁榮發展，大家把這歸功於他勇敢面對日本人，尤其是國近守這樣的「惡魔」的大無畏精神。盛傳他和日本憲兵隊相互勾結，才使得和諧絲莊和其眾多工人擺脫戰時大多數華人商行的命運，但謠言從未得到證實。

在外界眼中，他是個戰爭英雄；然而，在寶玉眼中，他無疑就是個無惡不作的賣國賊。

死亡會抹去一切，它會徹底而永遠地抹去所有生命存在的痕跡和回憶。他認爲，這是父親説過的唯一一句實話。

第二章節是強尼妻子雪兒通過寫日記方式，記錄她在 1941 年 9 月至 1941 年 11 月發生的點點滴滴。

從她的記錄裏，讀者知道強尼因娶了河谷最美麗的女人，把她當作稀世珍寶一樣珍視，卻從來不敢碰她。

雪兒在一次與強尼、強尼唯一的好友皮特、日本大佐國近守、英國在河谷總頭目哈尼（狄克認爲他能保證所有人旅途安全的伴護人）結伴到七女島的蜜月旅遊期間，不知不覺中與國近守暗生情愫，兩人總會不經意地觸碰、眼神交流。

然而，當國近守壓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她或許意識到自己受騙，或許是對方的粗暴和冷漠使得她大吃一驚，她激烈反抗想掙脫對方，最後獲得皮特的拯救。

第三章節是皮特的敘述，他因戀上雪兒，做出背叛強尼的事。後來離開強尼，再也不曾在他生命中出現，直到他的葬禮之後。在皮特心中，強尼生前所做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已，也是逼不得已的，他是個戰爭英雄。

皮特記得，哈尼告訴他整個旅途的安排，都是爲了讓國近守結交那個很快就會成爲他情報來源的人——強尼。而雪兒，只不過是送給國近守的誘餌。後來哈尼卻在七女島溺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有皮特知道，當年哈尼是怎麽死的。

強尼從不敢碰美麗如雪兒般的妻子，妻子死後也沒有繼弦，世間真會有如此珍愛妻子的癡情男人？他應是世間唯一可得「貞潔牌坊」的男性。

至於寶玉究竟是誰的孩子？作者一開始，對寶玉的容貌有這樣的描述：「我看起來更像北方人。還有人說我有日本皇子的長相」。

讀到最後，強尼的形象始終給人感覺像個謎，讀者要自己去推敲、去猜測事實真相，增加故事的懸念，我想，這就是本書的迷人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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