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赤地之戀》


投稿者:周嘉珉



當恐懼已成為日常,我們是在生存還是生活?

這部小說的故事背景與《秧歌》相似,只是這一次說的不再是農民的哀歌,而是知識分子的惶惑與無奈。生在歷史的縫隙裡,什麼是善?什麼是惡?人還能保有本心嗎?

主人公劉荃和許許多多的大學生一樣,懷抱著精忠報國的理想,響應政府的號召而積極參與土改計劃,到窮鄉僻壤去宣揚政府的愛民之心。但才剛抵達農村沒多久,他就發現事情並非他想像中的那麼單純。

負責招待他的是一戶老實刻苦的“中農”。按理說“中農”的單薄身家並不會被批鬥清算,劉荃就本著這樣的道理與政策向這戶人家作出保證。但隨著說服工作超出了預算時間,負責幹部急功近利之下決定將“中農”也劃分為“地主”,威逼利誘底下的佃農向這群“中農”發起批鬥。劉荃並不是黨員,人微言輕也只能倉皇搬走,眼睜睜地看著對他熱心照顧的人家被擄走。守不住承諾,見死不救之餘,最終還成了劊子手,殺死了一家天倫。

最令我印象深刻且感到無比絕望的是批鬥場景。借錢幫助鄰居辦理白事原是好事,可是在批鬥中卻成了他“收買人心”的罪證。劉荃不滿幹部的處事方式,稍與其他同伴說起,結果就被說成是“思想不正確”,惻隱之心也被扭曲成了“小資產階級的溫情主義”。打著解放人民於封建枷鎖的旗號,身懷六甲的地主太太終究一屍兩命。所謂解放,解放的大約就是當權者自己的貪婪與慾望。

劉荃離開農村之後就被派到了位於上海的報館工作。那裡不再有農戶被屈打成招,只有昔日戰友間的爾虞我詐與笑裡藏刀。官官相護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但原來人到了利益關頭竟可以完全泯滅道德良心,踩著曾經出生入死的戰友的鮮血屍骸上位。

撇開政治與時代背景不提,唯利主義者比比皆是。在群體社交裡,這類人往往會站在金字塔的最頂端,以俯瞰眾生之姿來計算底下人可以為他帶來的收益多寡。但凡不合乎他理想的,不符合他所期望的,一律棄如敝屣。

一句「矯枉必須過正」,所有未經證實的疑影一律成了事實,蓋因「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但革去的也只是當權者的良心。

在上海再次經歷了批鬥與組織的黑暗以後,劉荃心灰意冷地自請到朝鮮抗戰。在那裡,他才發現只有自己才是個貨真價實的“自願軍”。重傷成了戰俘以後,他被送到漢城醫院接受治療。醫院裡的戰俘又分成兩派,一派人認為醫院是黑暗組織,治療其實是虐待;另一派人看清了組織的高壓強權,決意不再回到故土。

劉荃原可以選擇留在漢城,或是被送至台灣,但為了理想還是選擇回國。

讀到這樣的結局,我心中感到十分蒼涼與絕望。因為我知道等待著劉荃的是另一場更龐大更殘酷的歷史浩劫。

生活在時代的縫隙裡,你我都不過是螻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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