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曉陽《哀傷紀》


投稿者:周嘉珉



“你出現在我的生命之中,原是為了陪我走一段路,看著我成長。你離我而去,也只是為了成全我,讓我獨自承擔自己的生命,體現我在你身上所領悟的一切。” 

全書共分為兩篇。第一篇是1986年的<哀歌>,第二篇則是2014年的<哀傷書>。這兩篇無論背景設定還是人物設定都非常相似,但卻不曾點明是否就是故事的延續。讀者可以當作是兩篇小說分開閱讀,也可以當是長篇小說一口氣讀完。這樣的安排令我想起幾個月前讀完的《停車暫借問》,非常有意思。

<哀歌>是一篇非常不像小說的小說。少見的第二人稱敘述方式,但讀起來更似一首長長的詩或是一篇哀婉的賦。小說裡的男女主角都沒有名字,反倒是女主角的兩個朋友有名字。故事圍繞著舊金山的漁塢展開,訴說一個已逝去的青春愛情故事。女主角有點《停車暫借問》趙寧靜的影子,一樣的爛漫、一樣的執著、一樣的一生只愛一個人,我甚至都懷疑這是不是趙寧靜在另外一個時空所遭遇的飛鳥和魚的故事。

男主角是個一心向著海洋的深情又矛盾的男人。他一方面渴望安逸的生活,也嚮往自己在女主角眼中看到的玫瑰色的世界,所以才會那麼不顧一切地要與女主角在一起。但就在兩人情深似海地立下永不分開的誓言的時候,他又理智地知道自己無法給女主角帶來幸福,所以總是既親密又疏離地面對女主角的熱情。

面對男主角一次又一次的出海遠去,女主角總幻想自己就是漁人的妻子。她壓抑自己的不適應,只為了有更多與男主角相處的時間。這樣卑微的愛很令人心疼,但也很珍貴。我們都知道一旦過了純真年代,再多的愛也終將被忙碌日常與虛偽世故消磨殆盡。然而女主角的愛情一直到枯萎的一刻也依然美麗。她把哀傷化作一顆樹,在結尾這樣寫道:生長於天地之間,讓你臨終來我樹下棲息。我吸取由你的屍骨所化成的養料,越長越高。你在我體內流動,我因為你,把枝葉伸向天空。

年輕就是有股將愛進行到底的決心和執念。

“二十年的時間不長,不夠我們脫胎換骨,只夠我們再困頓些、世故些、幻滅些。”

來到28年後的<哀傷書>,男女主角都有了名字了,但早已沒了<哀歌>裡為愛情和理想執著的浪漫情懷。更多的是一個中年人回顧前半生的自我審視和生命感悟。她的世界也不再只有愛情,不再只圍繞著心愛的男人,還有了難以割捨的友情。其中就有一節是對已故摯友的思念與不捨。個人認為單是這一節的故事就足以構成一篇結構非常完整的小小說,無論是文字的駕馭、情感上的處理,乃至思想上的深度都遠比經典友情小說《流金歲月》高明。

故事主軌以女主角與兩位以海為家的男人的情感糾葛帶出了舊金山和香港生活風貌。我特別喜歡這種富有時代感的文字描寫,貼近生活,也更貼近文學精神。最難得的是沒有強硬地讓男女主角復合,畢竟遺憾才是生命的原貌。曾經的愛戀到頭來也只是回憶裡的某個小片段,是遠方船上逐漸模糊的幾抹身影。

還愛嗎?其實愛不愛已經不重要了。

“原來人生總有更低的低處可去,到最後什麼都可捨。”

比起<哀歌>的爛漫唯美,我更喜歡<哀傷書>的無奈真實。或許因為我已在不覺中朝向幻滅與困頓。

《哀傷紀》不哀傷,哀傷的只是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和對人生的美好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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