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瑞爾·馬卡姆《夜航西飛》


投稿者：阿琦



讀完這本書後，湧上心頭的感覺是：意猶未盡。

這是一本回憶錄，場景是20世紀初期的非洲肯亞。 1902年出生的作者柏瑞爾，4歲時和父親兩人從英國移居肯亞，開荒闢地，創辦農場。這本書圍繞在她迷人的成長經歷：學習打獵、訓練賽馬、學開飛機……最終在1936年成為史上第一位從英國飛越大西洋抵達北美的飛行員。

“夜航是種孤獨的工作。飛越牢不可破的黑暗，沒有冰冷的耳機陪伴，也不知道前方是否會出現燈光、生命跡像或標誌清晰的機場，這就不僅僅是孤獨了。山丘、樹林、岩石，還有平原都在黑暗中合為一體，這黑暗無窮無盡。地球不再是你生活的星球，而是一顆遙遠的星星，只不過星星會發光。飛機就是你的星球，你是上面唯一的居民。”

一開始閱讀，我就愛上這本書的格調。冒險、孤獨是主題，再加上非洲土著、野生動物、傳奇人物的點綴，既滿足獵奇心態，也開啟我對非洲的想像，和對柏瑞爾這位傳奇女性的崇拜 。

柏瑞爾的童年，多姿多彩。她跟非洲土著孩子一起玩耍、打獵，殺過疣豬、也被獅子咬過。她跟父親學習馴馬，幫過馬接生，也被野馬狠摔過。 17歲那年，父親經營農場失敗，離開非洲，她卻毅然留下。只帶著一匹愛馬，和幾件衣服，一個女孩前往新地方，以訓練賽馬為生，並在19歲時成為非洲第一位女馴馬師。

後來因緣際會，20歲後期的她開始學習飛行。

考上飛行執照後，她開始在肯亞擔任自由飛行員，負責搭載乘客、運送物資，甚至後來還冒險以飛行偵察野象行踪，只為了滿足狩獵貴賓團（包括英國已故首相丘吉爾）盜獵象牙的慾望。她也曾數次從肯亞飛行至倫敦，或是獨自，或是載客。她的飛行生涯，隨手拈來都是故事。

最印象深刻的篇章，自然就是她締造的世界記錄：開拓新航線，獨自飛越大西洋。

她在雨夜起飛，穿越黑暗，在海洋上空逆風飛行；沒有無線電，機上的四個油箱需要手動操作，轉換間引擎會自動熄火；她不間斷地，連續飛行21小時，一個人。

“即便在飛機中獨處一天一夜這麼短的時間，不可避免地孤身一人，除了微弱光線中的儀器和雙手，沒有別的能看；除了自己的勇氣，沒有別的好盤算；除了紮根在你腦海裡的那些信仰、面孔和希望，沒有別的好思索 --- 這種體驗就像你在夜晚發現有陌生人與你並肩而行那般叫人驚訝。你就是那個陌生人。”

最後，她的飛機發生故障而迫降，一頭栽進泥沼裡。但她卻只受了點輕傷，且已抵達北美洲，完成飛越大西洋的挑戰。我想好運還是屬於她的。在那個年代，有無數的越野飛行員意外身亡，包括她的飛行導師。而她卻安然地活著，直至84歲高齡才逝世。

柏瑞爾的筆調，幽默風趣。那些驚險的狩獵、馴馬、飛行事蹟，看似輕描淡寫，我卻讀得心驚膽戰。那些經由文字延伸的想像，不停地發酵；即使闔上書，畫面也始終在腦裡揮之不去。

但最迷人的不只是故事，還有她在字句間散發的個人魅力：崇尚自由、熱衷冒險，不屈不撓地挑戰自己和世界。她是一個把自己活成傳奇人物的女性，用她最自然的天性。

《夜航西飛》是柏瑞爾唯一寫過的書。她不是專職作家，卻把書本寫得很精彩，只因這就是她親身經歷的生命故事。它不只給予我美好的閱讀體驗，讀完後更覺得世界開闊起來。我深深覺得，女性其實還可以擁有更多精彩的身份。女性要突破的，不只是文化上的刻板印象，還有自身生理與心理上的限制。與其在別人定義的“傳統女性”和“現代女性”的框架裡尋找身份認同，不如像那些勇敢的女性前輩們，創造自己獨特的女性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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