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拉斯《情人》


投稿者:周嘉珉



不少經典名著都有一個令人過目難忘的開頭。比如《雪國》——“穿過縣界長長的隧道,便是雪國”,或是《百年孤獨》——“許多年之後,面對行刑隊,奧雷良諾.布恩地亞上校將會回想起他父親帶他去見識冰塊的那個遙遠的下午”。前者利用長鏡頭加深了雪國的神祕與唯美,後者乾脆打亂了時空順序,讓時空自主權回歸文字。

《情人》的開頭也採用了類似的手法,還令我想起葉慈的詩《當你老了》。

「我已經老了,有一天,在一處公共場所的大廳裡,有一個男人向我走來。他主動介紹自己,他對我說:“我認識你,永遠記得你......”」

開頭這樣一段像是老人漫無章法地說起陳年往事的文字制定了整部小說的節奏和基調。換言之,這不是一部按照一般時空順序而敘述的小說,而是一部按照情感思想與回憶片段來展開的故事。習慣清晰明瞭的敘事方式的讀者會認為這種雜亂無章的碎片敘事很枯燥難懂,但個人認為只要是曾經嘗試將回憶寫成小說的都能夠明白這種偏向意識流的創作風格。畢竟對一個極感性的人來說,一張舊相片、一雙皮鞋、一頂帽子,全都有一段值得述說的故事。

如此一來,與其說是一個回憶少時情人的故事,不如說這是一個女人對自己的童年、親情、愛情的分析與解讀。父親的早逝和母親的偏心造成了她情感發育上的缺陷。她分不清愛和慾,只能偏執的認定大哥是阻礙她和小哥哥感受母愛的一道陰影。她一方面渴望母愛,渴望來自兄長的愛護,一方面又憎恨母親的偏心和大哥的無能與暴戾。同樣是受害者姿態的小哥哥就成了她唯一的依靠,還產生了超越親情,近乎亂倫的異樣情感。

從心理學角度來看,中國情人可說是同時具有父親、大哥和小哥哥特質的情感替代品。中國情人像一個父親那樣替她更衣洗澡,給她帶來經濟上的安全感;在床笫的掠奪與攻佔像極了她的殘暴大哥;而在面對家庭壓力和社會眼光時的無奈無助與懦弱則是溫柔小哥哥的倒影。

她和中國情人之間的感情太過複雜,中間又摻雜了不少世俗與道德問題。一個只有15歲的白人女孩和一個年長她十二歲的中國富商之子,加上她貧困的家庭環境和她那不務正業的大哥,任誰都無法相信這二人之間存在真愛。這樣的環境底下,他們也不敢承認他們之間的愛,只能整天整夜的待在房裡做愛,在越南濕熱的天氣裡揮汗流淚。她在小說裡反覆質疑自己對中國情人的感情,但就在這樣一個罪惡與慾望充盈的曖昧氣氛下,她逐一細述那一年那一間房裡的每一個氣味,有熬焦糖的、有炒花生的、有烤肉的、有菜湯的;中國情人帶給她的想像則是綠草、茉莉、飛塵及果木。要不是愛,一個女人斷不可能把每一個氣味都刻進自己的記憶裡。

我沒到過越南,沒見過湄公河,無法在腦海中100%書中場景。但我在讀著這本書的時候總忍不住回到三年前的炎熱曼谷昭披耶河,想像一個穿著茶褐色真絲連身裙的法國少女正在船上聽著時近時遠的肖邦圓舞曲,望著污濁河面,沉默飲泣。

很遠。很空。很幽。

We are lovers. We can’t stop loving each o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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