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薩默塞特·毛姆《馬來故事集》


投稿者：陳曉芬



在男女情愛間窺探人性深淵，一讀就上癮，非常符合我口味的一本書。

英殖民時期的馬來亞（1874-1946）對我而言，一直就像是個蒙了一層薄紗般，充滿著神祕色彩的年代。英國作家威廉·薩默塞特·毛姆 1921 年 3 月到達新加坡，在馬來亞聯邦度過八個月，他將遊歷時的所見所聞，寫出《Ah King 馬來故事集》這本書，書中敘述的六個發生在馬來半島愛恨情仇的故事，就在這個謎一樣的年代，是深深吸引我閱讀的原因之一。 （Ah King（音譯阿金）是作者在遊歷馬來半島期間所僱用的一個男傭人的名字。）

全書六則短篇是〈叢林裡的腳印〉、〈機會之門〉、〈憤怒之船〉、〈書袋〉、〈天涯海角〉以及〈尼爾.麥克亞當〉，各別說著一段隱秘的謀殺案，一對隱藏暗礁的夫婦，一場出人意料的愛情，一個悲傷的亂倫故事，一種對出軌婚姻的處理方式，一段肆無忌憚最終毀滅自己的激情。

〈叢林裡的腳印〉二十年前，企業家布朗森在叢林裡被人槍殺，而這起案件的幕後策劃者，正是他那懷上情夫孩子的妻子。殺夫是為了能與情夫雙宿雙棲，並侵佔丈夫的財產。

警察蓋斯透過叢林裡留下的腳印洞悉出真相，卻苦無證據抓人，二十年過去，這對姦夫淫婦成了一對感情甜蜜、婚姻美滿的夫妻，背後隱藏著這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過去，並未讓他們感到絲毫地驚恐不安。

作者冷眼洞察人性，藉著這個故事把人性的醜惡發揮得淋漓盡致。他透過蓋斯的口說:「我不認為當一個人確信自己的犯罪事實不會被發現時，他還會有很深的懺悔。」

〈機會之門〉阿爾班總是自命不凡，待人友善卻帶有一絲輕蔑，因此不得人心。妻子安妮為丈夫抱不平，認為是他人對阿爾班太苛刻。

直到一次，他們的好友普林被一群暴徒殺害，身為地區軍官，代表著政府權力的阿爾班卻基於勝算不大不願前往營救普林的家眷，安妮這才真正看清了丈夫的自私和懦夫行為，從深愛到鄙視，她下決心放棄這段讓她徹底絕望的婚姻。

〈憤怒之船〉一個是酒鬼，一個是聖女，彼此都看對方不順眼。兩個看似不可能的男女，因一次乘船拋錨流落荒島而有了進一步的接觸和了解，從此對對方的看法改觀，還發展出一場讓人捧腹大笑，還出人意料的愛情。

男女關係從來都是人間最複雜的關係，也是任何道理都講不通的。

〈書袋〉姐弟間彼此過度依賴，也許還有過不為人知的親密關係。亂倫的愛情不具備現實社會中的幸福，後來的他們，一個開槍自盡一個終身未娶，雙雙成為這段畸形的愛的受害者。

〈天涯海角〉長官喬治幫助協調一個生氣的丈夫和一個犯錯的妻子間的矛盾時，想到當初的自己：如果選擇原諒出軌的前妻，他相信前妻會安定下來，會成為一個非常優秀的妻子。

前車可鑒，於是喬治勸為夫者說:「...大部分的人性都是荒謬又值得同情的，但如果生活教會了你寬容，你會發現，值得笑的理由總是比值得哭的理由多。」他要他學會寬恕，只要還有愛，以理智的態度去面對和處理問題，即使忘不掉被背叛的傷痛，也能學會寬恕。

詭譎莫名的人性，其中奧妙又怎能被輕易窺探和摸懂?

〈尼爾.麥克亞當〉一個放蕩奢侈、荒淫無恥的壞女人，一心想要毀掉一個有著美好未來的有為青年，只因控制不了自己的慾望。

她最終自食惡果，為此付出代價，遭到不堪的結局。她犯了不至於死的罪，這樣的下場是該大快人心，還是該遺憾惋惜?

毛姆的書寫，給人一種總是輕描淡寫地在說一個故事，其實又並非真正地輕描淡寫的感覺。他用簡單平淡的筆觸，寫出一個個故事卻是那麼地不簡單不平淡，故事結尾呈現的是一個個出人意料的轉折式結局，那麼地引人入勝，會縈繞心頭久久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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