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部美幸《魔術的耳語》


投稿者：陳曉芬



沒有人有替天行道的資格。

日本作家宮部美幸著作的《魔術的耳語》，故事敘述著一名自詡為正義使者的催眠魔術師，為了「正義的製裁」，用催眠術殺人，真正的殺人於無形。

接連發生在東京的三起年輕女子死亡事件，看似毫無關聯的三人，被初步判定為自殺與意外事件。

十六嵗少年日下守因爲第三件意外事故被牽扯其中。十二年前因父親盜用公司公款失蹤以及經歷母親病逝，守寄宿在姨媽家。姨丈為一名計程車司機，此時涉嫌過失撞死一妙齡女子，守爲此暗中展開調查，意外獲得串聯案件的關鍵綫索。

他知道，有一名宣稱女子們死有餘辜的神秘男子，正躲在暗處蠢蠢欲動，名爲正義的復仇尚未止息，還有最後一個倖存者岌岌可危。

四名女子之所以被「制裁」，起因於她們利用美色，從事著帶有欺詐性質的「戀人商法」。先與男人們相約見面以談戀愛、可以發展為情人關係爲由，讓男人們解開錢包為她們買單，積欠高額卡債。

最終玩火自焚，在一名本前途無量的大學研究員因用情至深，承受不住感情被玩弄自殺身亡後，那些女子們也「被自殺」了。

戀人商法是卑劣的犯罪行爲，犯罪者必須受到製裁。催眠魔術師因此在女子們的身邊施展「魔術的耳語」，利用催眠術引導她們陷入催眠狀態，在她們下意識裡下達命令，控制她們的心智，從而掌控她們的行爲。

書中提到了潛意識廣告。比如透過充分刺激的廣告煽動購買慾; 在店裡播放扒手被警衛追捕那種具有潛意識的鏡頭，意圖不軌的人容易心生愧疚和膽怯，遏止扒竊行為。

潛意識廣告是美國市調公司在一九五七年九月十二日發表，發表人是詹姆斯．維克利（James M. Vicary）。他們在電影放映中穿插「喝可樂」、「吃爆米花」標語，據說戲院生意因此變好。

可是呢，它其實是假的。維克利後來在一九六三年，公開承認研究結果是杜撰的。他確實有做實驗，但效果小到無法證明潛意識廣告會有效。

這論點至今還是有人相信。原因何在？乃是人們對資訊的慣性，當有突破點的資訊出現，隨著媒體的大幅報導，訊息就進入大腦，以訛傳訛。

因爲父親盜用公款，守和母親備受他人歧視。他想起傳授打鎖知識和技術給他的爺爺説過的話，因爲相信守不會有盜竊的念頭，所以願意傳授知識給他: 「......鑰匙這玩意兒啊，不是別的，只不過是守護人心的東西罷了。」

爺爺還説：

「你父親……並不是能解鎖的人，也不是能複製鑰匙的人，可是竟做了不該做的事，侵占別人的錢。這是把很多人寄存在心裡的鎖─也有人稱之為信用─擅自打開來。從現在起到你長大成人，難免會幾度悲哀地厭惡你父親的所作所為，也會怨恨。可是啊，守，爺爺覺得可怕的還不是這個，你爸不是個壞人，只是軟弱而已，軟弱得讓人覺得可悲。所以，當你察覺自己內心也出現那種軟弱時，會想，啊，我跟爸一樣呢。說不定，有時還會想，爸有他的苦衷也是很無奈的呀。可是，世間的人卻不負責任地數落著『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什麽的，那才是爺爺覺得最可怕的。」

小偷的兒子一定是小偷嗎？不能因為上一代犯錯，下一代就要一輩子背上那罪惡的包袱，無法好好地生活，對孩子而言是不公平的。

直到後來，守才知道父親當年有準備自首，卻在自首之際，被人撞死埋屍。守想過殺死那人，但做不到。他察覺到那人，在這十二年來，都有在為自己隱瞞撞死人的過錯贖罪，用自己的方式在愛著守和守的母親。

守選擇寬恕對方，那是解鎖之鑰，原諒對方終結了守心中的仇恨。

這些人確實做了無法辯解之事，對他自己和世人都做了無法申辯之事——故事的開端引用了G.K.Chesterton 這句話，這些人指的是書中四個女子、守的父親、撞死守的父親的那人，他們確實做了無法辯解之事。

她/他們所犯下的罪行也許不可原諒，但是誰有權利奪走她們生命？沒有人有權力決定他人生死，無論那個人多麽十惡不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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