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野圭吾《紅手指》


投稿者：陳曉芬



原生家庭造就一個孩子的性格。

日本推理小説家東野圭吾著作的《紅手指》，是一部非典型推理小説，也是錐心的親情小説，讀到最後，會忍不住對那可怕的人性感到顫慄不已。

是多麽愚蠢而淺薄的犯罪。爲了保護自己的兒子，讓年邁的母親頂罪。

是多麽錐心而刺骨的悲痛。含辛茹苦地養大兒子，結果親睹兒子如何栽贓自己。

故事中的男主前原昭夫，不論是作爲兒子、丈夫還是父親的角色，都是失職的，是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

他與妻子八重子彼此間的愛情並非刻骨銘心，雙方當初只是湊合著結婚，婚後育有一子直巳。妻子對直巳是極盡寵溺，對公公婆婆的態度卻是非常冷漠。

因爲婆媳之間出現一次意見不一，八重子整整七年的時間都不讓直巳回去見公公婆婆。作爲兒子，昭夫放任妻子對其父母的惡劣態度，也沒盡作爲長子贍養父母的責任；作爲丈夫；他藉著搞外遇和持續不斷地加班，逃避對家庭的無助感和責任感；作爲父親，他對直巳漠不關心。

八重子對脾氣壞的獨生子百般寵溺，像哄小孩和直巳説話。昭夫明明看不慣這種教育方式，基於對兒子的教育主要是由八重子來做，他不便過問。

過分的溺愛，造成後來的悲劇，毀了孩子一生，毀了整個家。知道直巳有猥褻幼女的行爲，兩夫妻沒有及時給予糾正。終於某一天，直巳在家掐死了一名七歲女孩。

八重子知道直巳殺人後，千方百計地阻止昭夫報警，不僅以死相逼，還說要為兒子頂罪。

兒子殺了人，犯了罪，她依舊對他極盡袒護著：「他還是個孩子」、「無論如何，我都是站在孩子一邊的。不管他做什麽，即使他殺了人，我都要保護他。」

八重子認爲直巳一旦被捕的話，他的一生都完了。昭夫沒話説，因爲妻子所言確是現實。直到現在，還有人反對保護未成年罪犯。他們認爲，無論是大人還是少年，犯罪就必須收懲罰，殺人就要償命。

昭夫也覺得殺人犯不可能浪子回頭，對於規定刑期結束就能回歸社會的現行法律懷有不滿。

於是，他做出了一個只有畜生才做得出來的事：爲了隱瞞兒子的罪行，把老母親當替罪羊。他一廂情願地認爲，患上老年癡呆症的老母親一定願意犧牲自己來救孫子，如果她意識清醒的話。而且行為失能，也許判的罪較輕?

之所以老母親後來與他們一家同住，乃是八重子在同樣罹患老年癡呆症的公公過世後，盤算著要藉此弄到獨門獨戶的房子，才答應搬回家與行動不便的、獨居的婆婆住在同一屋簷下。

可就算同住在一起，老母親卻是與他們各自用膳，可想而知，八重子是如何地對婆婆冷待無視。昭夫受妻子影響，也開始疏遠老母親。

父母的行爲孩子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對孩子起著潛移默化的作用。直巳自然也不會教育好，同樣覺得祖母是什麽髒東西。

在這種家庭成長的孩子必然是扭曲的。直巳在母親錯誤的教養下，早已喪失了自己的三觀。殺了人以後，他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是錯的，被逮捕的那一刻還在怪父母説：「都是你們搞砸了，都怪你們」、「......都是父母不好。」，八重子則是在不停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讀到至此，會對直巳絲毫沒有反省和後悔，只是一味地轉嫁責任，對生命的漠視；以及八重子對獨生子的唯唯諾諾和對婆婆的殘忍自私，感到憤怒不已。

都説人是自私的，母愛卻是無私的。老母親原來一直都在假裝癡呆，她經歷著自己的兒子和媳婦平日裡對自己的冷待，也親睹他們在孫子殺人以後，正打算如何栽贓自己，那種錐心之痛真正地無以言表。

可是，老母親仍舊想拯救迷失的兒子。她塗紅的手指，意在讓他回頭，只是兒子最後還是覺得老母親將自己推向了深淵。孩子對母親的愛，永遠都不及母親對孩子的萬分之一。

老母親假裝癡呆，是因爲沒有照顧好老伴而心生內疚，想通過生活在癡呆的世界中「體驗」老伴當年的心情；也或者是對在那不存在溫暖的家庭的無所適從。

就像警探加賀的父親龍正，因爲對妻子孤單地去世的事一直耿耿於懷，於是決定也要孤單地死去，不讓獨生子前去醫院探望他。

他們都以自己獨特的方式，來撫慰自己心中的傷痛。老人的內心是極爲複雜的，正因爲意識到了自己的死亡才更難懂。我們能做的只有「尊重」他們的意願。

父母是孩子的鏡子，孩子是父母的影子。作爲父母要以身作則，為孩子樹立好榜樣，孩子自然能從中找到他該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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