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杜——被遺忘的小事


投稿者:阿杜



在這座城市已是第六個年頭,從一字頭走向二字頭。再若干年後,三字頭就在邊緣處向我招手說哈咯。一字年紀,正值青春,初犢不怕虎,勇氣可嘉。一開始就像剛入城市的鄉下小妹,新視界的大門在我眼前一一揭曉。對車水馬龍的新奇,對人群的熙熙攘攘感到興奮緊張。拖著個大行李來到城市落腳,從沒想過一待就是六年有餘。畢業後,在同個城市找工作,過著和大多數的,再普通不過的平凡日子。
從大學象牙塔走向社會大染缸後,肩上的擔子,就會像一顆顆承載著不同重量的隱形石頭向上堆疊著。卸不下來,也深怕太大的喘息,一吸一呼之間,石頭山會坍塌。時光荏苒,從不對誰溫柔過。記憶錯亂,也不知是否隨著時間流逝而被篡改。忙盲茫,苟且於眼前生活,不停來回折騰拉扯。漫無目的讓人快要淹沒自己。過多的劇情,跑進你人生劇場的角色有增無減,在你生命遊走,漸漸地海馬體的容量也只限於重要的大事,而那些小事,慢慢地自行刪除。
記憶就像潘多拉的盒子,藏著封塵的故事。我的家鄉很淳樸,位於東海岸。巴士沿著海岸線的公路,可以看見很漂亮的海洋。我家門一打開,是一大片青草。有時三三兩兩的牛隻經過,吃草,甚至拉個黃金作獻禮。童年是外婆家和雜貨店。放學騎著自行車繞著小區到處溜達,享受與風逆行的快感。有次傷口還未結疤,結果一不小心又從自行車跌下來,劃傷了同個部位。紅色鮮血從膝蓋緩緩流下,皮膚組織再次被撕裂,疼到忍不住哭了起來。不敢和老媽子說,害怕被責備。所幸老媽子還是溫柔地幫我上藥,沒多嘮叨。直到如今,那塊傷疤還烙印在我膝蓋。有時候天色暗了,我們騎著自行車晚回家。遠遠就看見門口站著的老媽子,手握著藤條,誰一進門就吃一鞭。這些頑皮的童年小事,如今想起,心裡還是暖洋洋的。
雜貨店是我的第二個遊戲場。在家我是唯一的女孩,上有哥哥,下有弟弟。自然而然,玩的遊戲都有點 “男孩子”。汽車、水槍、槍戰等等的,陪同家裡的兄弟共同進退。抽屜裡收集的是各種小男孩的玩具,譬如熒光骨頭人、小戰士、數碼寶貝、旋轉卡車等等。空閒時分,將它們拿出來、排列成隊。
雜貨店每每到貨後,會剩下許多紙箱。我們會用紙皮搭建屬於我們仨的城堡,開始我們的躲藏遊戲,十分有趣。待紙皮堆成小山坡後,外婆會抽出捆紮帶綁成一塊兒,賣錢用途。捆綁紙箱需要點力氣,雙腳都要出動,將厚厚一疊的紙箱壓平捆綁,確保綁起來後不會鬆鬆垮垮,整齊地折疊在雜貨店門口旁,再用袋子以及磚頭蓋在上頭,以免雨水沾濕了紙皮。
小時候的我不喜歡學習,依稀是五、六歲。老媽子將我和哥哥往阿姨家送去讀書寫字。阿姨教我念馬來語拼音。 “M-U 讀mu”。阿姨不斷重複問我 “M U怎樣讀?”。我忘了當時我為何就是不肯念出來。結果外頭的牛就 “moo” 了一聲。阿姨哭笑不得,說外面的牛都知道 “M-U 讀mu” 啊,我怎麼都學不會。後來我和哥哥串通集體詐病成功,再也不用上課了。
這樁樁件件是逐漸遺忘的小事。若無他人問起,也不會提起。不得不承認,那時候的生活很樸素,但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長大後,從小鎮來到城市升學工作後,這些已成為過往雲煙。
生活應該像是 ode to joy,雖然很多時候,事情不在掌控之內,而我們也正走向現實生活,從中慢慢學習妥協、遺忘、收起自己。但即使如此,行走的時候,也記得帶上這一零零碎碎的 “小事“。只要有心,拼湊後,它還是完整的獨奏曲。至少它完整了我人生的前小半段。
如今重新燃起希望,再次撿起被遺忘的這些 “小事”。期望往後的日子,當蔚藍的天空脫下刺眼的白色外套後,高樓大廈漸漸亮起的那燈火闌珊處,是小小身影的奮起直追。直到夜幕退場後,仍然能量滿滿地架起武器,努力生活、熱愛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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