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金陵十三釵》
題目:《誰說婊子無義?》

2007 年,言情作家嚴歌苓寫出了一部籍著娼家視角,來刻畫二戰絕地中人性善惡的中篇小說。2011 年,首席大導張藝謀把它搬上了大螢幕,從此「金陵十三釵」這五個字,開始名留世界影史。

金陵十三釵裡,Chirstian Bale 是神父,倪妮是妓女,佟大為是軍官。那一年,在已被日寇破城的國府南京,約翰、玉墨和李教官,三個身份懸殊的落難人,並沒能在最終並肩一起看著大陸光復,但我惟願他們三個能在彼岸聚首。
  
張藝謀是一個擅長刻劃畫面的導演,雖是生於陝甘黃土高坡,卻深得蘇浙水鄉熏陶。初識他的作品是在紅高粱,成本不大,卻找來了一班原始粗狂的好戲男女主角,進而演了一出再也無法複製的姜龔秦腔。

而今,放下了他最游刃有餘的庶民恩仇,找來了大作家嚴歌苓,以一個迄今往來以南京大屠殺為背景寫得最離奇、最具女性傳奇的故事, 兩人開始講述一個極端的年代。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十二日,日本的砲火在南京城內肆意轟炸,六朝古都被蹂躪得千瘡百孔,百姓抱頭逃竄,諾大一個民國首府,望眼搜尋,只有一座建在中國土地上的天主教堂,因為是美國所建,所以仍能在蝗軍基於外交顧忌的情況下,暫且無恙。
  
所有的事情都是在這座天主教堂裡發生的。當一群初中女生只顧為自己的初潮備感羞辱的時候,十三個秦淮河妓女為了避難來到了這裡。當然,她們的身份,是注定會被清心寡慾的老神父所拒絕。於是, 她們跳過牆頭,翻牆而入。經過一番拉扯硬泡,莊嚴肅穆的神父最終敗陣,讓這十三個煙花女子住了下來。然而天性使然,一有暫時的安生,花姑娘們便立刻恢復了常態,開始塗脂抹粉打牌唱歌。甚至,在逃命的百忙之中她們也沒忘記帶著質地上乘的麻將牌,只是不得不吃素飯睡硬鋪而已。

尤其當教堂裡的寄宿女學生們漸漸開始絕望,她們是將所有的仇恨都集中在十三釵大姐玉墨的身上。她們蔑視她,鄙夷她,仇恨她,而玉墨也暗暗與之較勁。身份的貴賤,地位的高下,學生們只需一個輕蔑無視的眼神,便可輕易將其完全擊潰。她們像看待傳染病那樣看待這些娼妓,不,連病菌都不如,徬彿就像看一眼都會污濁了眼睛一樣,女人們周而復始般的為難女人。

而也在同一天,國軍全面潰敗, 失去了對手的戰爭演變成屠殺,本已放下武器的士兵們最終放棄了苟活的幻想,決定以命相搏,但卻為時太晚,上萬人瞬間變成了一堆堆抽搐的血肉。

直至夜半時分,埋屍人將幾名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僥倖傷兵送到教堂門口。這幾個兵並不是手無寸鐵,但也不願意強迫別人的收留,而不忍不救的神父,在沒收了他們的武器後,決定再一次的收留了中國的難民。

經過這一場風波以後,所有的角色都已經到位,都留在了教堂裡。當秦淮娼妓遇到了懵懂大兵,像天旱遇甘霖,一切又天雷地火般的展開了。他們跳熱舞、彈琵琶、打麻將、喝燒酒,男男女女倚倚摟摟,卿卿我我,什麼都不想,只知道好死不如賴活著,越是這樣的時刻,就越瘋狂。

他們之間甚至還隱約產生了真正的愛情,軍人與娼婦,本來代表正義以及陰暗的兩個極端,卻在那一刻放下自我,融合共生。正如妓女並不是天生的,婊子也有追求幸福的權利。

如果不是蝗軍又一次大力敲打教堂的大門,用刺刀劃破了短暫的寧靜,他們不合時宜的愛情興許就能堅持下去。可這些男兒們都是軍人,縱然體無完膚,卻忠義依舊。當神父被刺刀紮傷的一刻,李教官義無反顧走了出來。一個,然後是全部五個。他們赤手空拳,明知無力保護身後的恩人及情人,但起碼不能給日本鬼子留下一個毀滅教堂的藉口,於是他們做了最後一次的拼搏,用身體去挨日本人的亂刀。

然而他們慘烈的赴死並沒能輓救女人們的命運。幾天以後,聖誕平安夜,惡魔們又再一次造訪。表面上冠冕堂皇的藉口,卻掩蓋不了背後齷齪的意圖。當他們獲悉還有一群十五六歲的女學生仍羈留在教堂,日本佬發出了「請闌」,要這些女孩子去唱詩。神父因清楚不會有任何救援,所以當他看著女孩們那驚恐雙眼的一刻,虔誠如他,也開始懷疑上帝是否真的存在,否則又怎會袖手旁觀?

這時,一直被鄙視地墨玉站了出來,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我去」

然後望著她的姐妹們說出了以下的這番話:

「有種你們就在這裡藏到底,佔人家地盤,吃人家口糧,看著日本人把那些小丫頭拖走去禍害!你們藏著是要留給誰呀?留著有人疼有人愛嗎?藏著吧,藏到轉世投胎,投個好胎,也做女學生,讓命賤的來給你們狗日的墊背!」

突然的勇氣,真如石破天驚。

於是秦淮河的妓女們梳起了兩根辮子,披上白衣黑裙,洗盡鉛華,完全與女學生們無異。臨走之時,女生們看見墨玉側過臉,對著日軍少校嫵媚一笑,可誰又知道她衣服裡藏著的是一把剪刀?

所以說,這是一部訴說著犧牲的故事。

為了掩護這群女學生,李教官帶著他的兄弟們全體陣亡。

為了掩護這群女學生,神父他一個局外者,一個西方神職人員,硬是和日本人硬撼。

為了掩護這群女學生,妓女們做出了代替她們被凌辱的抉擇。

十三個秦淮娼妓,十三把利刀。

「笑裡藏刀」這句成語,含義從未如此深沈重義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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